马克思主义作为中国这样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的政治基础,以它为基础的指导思想已经渗透到了国民生活的各个方面,如从宏观上国家经济的调控,到微观上个人的生活方式。
其实不光是中国,在《资本论》横空出世时,阅读它最多的是生活在资本主义国家的资本家。当他们得知如果继续剥削工人剩余价值,无视工人基本权益的后果之后,为了保证他们的资本不会被无产阶级革命消灭,他们决定给工人“溢出”一些好处。
资本家由于逐利性,甘愿放弃短期内从工人压榨的价值,保证了资本的长期保有,于是到现在为止资本主义国家仍然存在。这不能说明马克思错了,相反是他正确的理论推动了资本主义世界的改革,这里发生了“知识的悖论”——即当你理解了某知识,这个知识本身就已经失效了。
总之,马克思主义思想的影响范围巨大,说他改变了历史的进程都不为过,把马克思列为世界影响力第一的思想家,我认为也是当之无愧的。
与之相反,奥派经济学相比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影响力甚小,甚至不被当作主流的经济学派,即使现今为止,研究奥派经济学的经济学家仍然小众。以公认的奥派创始人门格尔为例,他的著作《国民经济学原理》不被德国经济学家认可,且被新古典经济学体系排斥,于是奥派经济学始终没能成为主流。
这两者的影响力差距极大,天壤之别,这种有趣的事实促使我在这两种思想之间的横向比较,尤其是对比马克思与门格尔之间的思想异同。我想通过这样的比较,结合目前经济状况进行分析,以期得到对这两位思想家更全面更深刻的认识。
劳动价值论
个人觉得最能代表马克思劳动价值论的两句话是:价值是凝结在商品中的无差别的一般人类劳动;决定商品价值量的是社会必要劳动时间。这里面隐藏着这样一种因果关系:劳动是因,价值是果,即劳动创造了价值。
门格尔极力反对这种因果关系,并把它看作是经济学中的一种谬误。他从人类的欲望出发,认为商品的价值取决于人们是否需要它,如果一样商品不被人需要,即使其中包含的劳动再多,那么它也毫无价值。门格尔强调的因果关系是:需要是因,价值是果。
两者观点针锋相对,如果非要在其中选一种更偏好的观点的话,我倾向于门格尔。在现今,公司做产品首要保证的是满足客户需求,如果不能满足,则研发、推广等一系列成本相当于白费。门格尔的价值理论,更能成为创业公司的指导守则。
但是马克思给出劳动价值论的隐含前提是:劳动能力是同质的。劳动能力同质,相当于产出同质,劳动与产出对应的曲线是线性的。如农业、畜牧业等无需太多创造力的传统行业,它们天然就有被需要的属性,生产者几乎不需要考虑它会不会符合客户需求,于是他们投入多少劳动,就有多少产出,也就有多少价值。在这样的前提下,以劳动衡量价值是更高效且简洁的。
同理,马克思的思想更适合作为一个国家的指导守则。因为在诸多行业中,需要创造力、需要慎重考虑客户需求的公司仍占极少数,即使高新科技行业对于国家来说有很重要的战略意义,但是那些天然被需要的传统行业仍占国家GDP的大头。
劳动二重性
在马克思的理论中,私人劳动为具体劳动,从而产生使用价值;社会劳动为抽象劳动,从而产生价值。此为劳动二重性,是理解政治经济学的枢纽。
很巧的是,我在门格尔的著作中找到了和劳动二重性很类似的理论,在《国民经济学原理》中,被称为交换的理论。
和马克思不同,他把价值分为两种:使用价值与交换价值。一种商品天然有这两种属性,当使用价值大于交换价值,经济人倾向于保有此商品;当交换价值大于使用价值,经济人倾向于卖出此商品。门格尔虽然没从劳动出发,但是关于价值的分类却和马克思如出一辙。
门格尔把交换也分为两种:直接交换与间接交换。在我看来门格尔的间接交换与马克思社会劳动这两个概念之间有着某种类似之处。
资本家与工人的关系
马克思把资本家与工人的关系更多描述的是剥削者与被剥削者之间的关系,而门格尔关注到了企业家在生产关系中的作用。二者看待劳资关系的视角不同,我认为还是根源于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和门格尔对这种观点的反驳上。
毕竟在劳动能力同质的前提下,根据劳动力市场的供需关系,提供劳动力的一方确实处在劣势上,也就是说,劳动力更需要资本家提供工作岗位,资本家更容易实现剥削。
如若资本方更需要劳动力呢?比如在某些人才稀缺的岗位,劳动力可能与资本方处在同等地位甚至更具优势,人才越稀缺,劳动力的议价能力越强,这也很符合市场规律。
总结
如果非要做一个类比的话,我认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更像是牛顿力学,奥派经济学更像是量子力学。量子力学解释能力能强也更正确,但是我们生活在牛顿力学的世界里,用牛顿力学来解释苹果下落,显然比用量子力学简单得多。
当然这样的比较也仅限于撷取这两位思想家的思想片段,甚至会有理解上偏颇,不过我仍然相信这样的比较是有意义的,至少当两种对立的世界观在一个头脑中争辩时,无论哪一种占了上风,他对这两种迥异的观点都会有更深刻的认识,在我看来,这才是在不同的思想之间比较的真正意义。